? 盧迎華:錄像呢?你是如何開始用錄像進行創作的? 方璐:錄像是第一個讓我找到我興奮狀態的東西。我當時報讀的第一個學校在美國東岸的巴爾第摩,一個離紐約市3個小時的沿海城市。因為城市很小,所以就經常周末搭“灰狗”或中國人經營的小巴去紐約玩。在紐約我接觸到的當代藝術讓我看到了藝術更寬廣的可能性,接著我也直接轉學到了紐約。 記得第一次到紐約是911時間后的兩個月,我去PS1看展覽,當時有一個錄像展,我忘了展覽的題目和具體的作品,但是展覽的形式特別吸引我:展廳很黑,地上放了很多電視機,電線滿地都是。那時我從這種歷史那么短的媒體上,感到了一種解放。我希望用一種反物質的態度來開始做作品,用自己的身體、非常規的藝術材料,所以很自然地就開始了做行為作品,并用錄像為媒體,也就是行為錄像。雖然當時學的是設計專業,但是我開始利用各種各樣的機會來做錄像作品,任何作業只要允許的話我都會把它做成錄像。我記得甚至色彩理論課的期末作業,我也做了一個錄像。美國藝術學校的老師大都比較放松,只要你能自圓其說,就不太限制你怎么做。 盧迎華:我最早接觸到你的作品是你給我發的一個youtube的聯接,“直出香港”(2006)和“熊貓快遞”(2007),之后又陸續看到了雙頻的“新聞重演”(2008),這幾個作品給我的印象是你的創作是圍繞著新聞題材,或者某個具體的題材展開的,它們都是利用錄像在“重新”講述著某一個事件。你搬到北京之后,我有機會看到你最早在紐約創作的三部錄像作品,“甜蜜的夢”、“無名狀態1”和“無名狀態2”。在這三部作品中,我看到你了創作中一個重要的方面:你作為唯一的表演者出現在鏡頭的前面。在鏡頭面前,你好像和平時判若兩人,你處于完全的控制之中,旁若無人,主動而放縱地演繹著一種狀態,并完全沉浸其中,非常具有感染力。你能否先談談這幾個早期的作品?你是怎樣開始“表演”的?在“表演”的過程中處于一種什么樣的狀態?你怎樣同時兼扮拍攝者和表演者的角色?你自己怎樣看待“表演者”的身份?這是否是你的作品概念中重要的一個元素? 方璐:早期開始做錄像作品,起點主要是把自己當作材料來做作品,這體現在“無名狀態”(2001-2002)系列中;又或者是讓作品圍繞非常簡單、看似沒有特殊意義的事情,像在一個房間里吃蛋糕,同時假唱“甜蜜的夢”一首80年代的英文流行曲(甜蜜的夢,2003)。行為-錄像,這兩者的關系在我的作品中很重要,因為我希望這些作品既不是單純的錄像,也不是行為。不能說是單純的錄像,是因為作品設定了一個任務,一件事、一個活動或者一種物理狀態,跟隨拍攝過程展開;不能說是單純的行為,因為它缺少了現場的呈現,一切都是為了攝像機而進行。錄像中我經常會對時間進行竄改,這通常在后期制作上實現,所以錄像的結果并不是記錄性的和現實的。 這些作品的實現過程強調的是“自我”和攝像機之間的關系。我認為攝像機可以為我和其他在我鏡頭前的表演者創造出一種狀態,這種狀態或許不是現實的但是我認為是真實的,因為它是潛伏在人體內的,但是沒有表現出來的。DV攝像機這種器材因為它的簡易靈活性,更容易去創造能容納特殊狀態的私密的空間,而這種空間也是因為攝像機的存在而存在的。這個聽起來似乎很矛盾,為什么有攝像機存在的空間還是私密的空間?這里所指的私密空間并不是普通意義上的秘密,而是指不為人所見的,不能在常規世界中表達出來的。當我或者表演者意識到攝像機在拍攝時,所呈現出來的精神狀態是不一樣的,你會意識到此時此刻將會再次并重復出現。 對于拍攝者和表演者的角色,我認為在我的作品中兩者的身份是等同的。我的作品的真正的現場存在于拍攝的過程,哪怕在一些我不是表演者的作品中,我希望我充當拍攝者所處的狀態跟表演者所處的狀態是相似的。在有其他表演者的拍攝中,我是一個“被動”的導演,也就是說很多東西是未知的,是在一個框架里自然發生的,這一點對于表演的人來說是也一樣的,他們需要在真正做這件事的過程中才能了解這件事是怎么樣的。 盧迎華:你又是在哪個階段以及怎樣開始創作“直出香港”、“熊貓快遞”和“新聞重演”這一類型的作品的? 方璐:這幾個作品大概在2005-2007年的時候創作的。當時一直困惑我的一個問題,或者至今也沒有完全解決的問題是我和這個社會的關系的問題,所以這幾個作品比其它作品更希望介入社會的現實。“熊貓快遞”和“新聞重演”,是以中國的時事新聞為根據的作品。因為經常在美國,所以許多關于中國的了解都是從網上新聞來更新,而這種了解方式會有必然的誤解同時也存在想像的空間。所以我根據一些網上了解到的事情來編造了表演的劇本,并以這個方式來進行對社會的介入。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