——藝術(shù)家矛頭直指張頌仁
導讀:
1993年第45屆威尼斯雙年展對中國當代藝術(shù)意義非凡。這是中國藝術(shù)家首次集體亮相威尼斯,這一屆參展的藝術(shù)家有:方力鈞、王廣義、張培力、耿建翌、徐冰、劉煒、喻紅、馮夢波、王友身、余友涵、李山、孫良、王子衛(wèi)、宋海東、丁乙,他們?nèi)蘸髱缀醵汲蔀榱俗髌穬r值不菲的知名藝術(shù)家。然而有件非常蹊蹺的事件也在這屆雙年展發(fā)生,即當時中國參展藝術(shù)家有部分作品丟失,其中包括著名藝術(shù)家王廣義、徐冰、喻紅、丁乙、劉煒、李山、孫良等的重要作品。整整二十年,丟失作品的藝術(shù)家一直在通過各種途徑打聽與尋找,最終卻成了一宗“歷史懸案”。
然而,近日兩位當事人藝術(shù)家孫良與李山在美籍華裔律師的幫助下,竟然在香港畫廊漢雅軒離奇找到了這些作品,兩位藝術(shù)家20年找畫身心俱疲,本次決定向墻報披露找畫細節(jié),并正在考慮是否采取下一步法律手段。
墻報編輯專程前往上海獨家專訪了兩位當事人,李山、孫良都明確將矛頭直指漢雅軒負責人張頌仁,并提供了圖片、書信、文件證據(jù)。
前排左起:王廣義、栗憲庭、吳山專、廖雯、
后排左起:王友身、徐冰、方力鈞、馮夢波、耿建羿
1993年第45屆威尼斯雙年展參展藝術(shù)家合影(墻報資料)
丟畫始末:
根據(jù)部分1993年第45屆威尼斯雙年展參展藝術(shù)家的陳述,大概情況是:當時因為沒有政府批文,這些參展作品是當作工藝品運到國外的。在展覽結(jié)束后,這批作品運回天津港時一直入不了境,在天津港壓了三個月,栗憲庭知道后很著急跟藝術(shù)家們商議,是否先轉(zhuǎn)運到香港漢雅軒,再由張頌仁想辦法陸續(xù)從香港運回國內(nèi)。因為當時香港到國內(nèi)有很多渠道,容易進來。藝術(shù)家們幾乎都不了解這種情況該怎么處理,他們覺得這應該算是一個好辦法。但根據(jù)張頌仁1995年給藝術(shù)家孫良的回信里說,“威尼斯展作品,去年夏才退到天津,后來不能進關(guān)又轉(zhuǎn)來我處,可是缺了很多作品。”其中確認丟失作品的有:王廣義、喻紅、丁乙、劉煒、李山、孫良等。有的是丟失了參展作品的一件,有的是丟失了全部的參展作品。
消息陸續(xù)傳到丟失作品的藝術(shù)家那里,大家互相打電話詢問,但都不知道作品去向,大家都通過各種途徑在尋找……
轉(zhuǎn)眼20年,藝術(shù)家們一直在尋找他們當年丟失的參展作品。
李山:我一直懷疑我的作品就在漢雅軒
李山展覽開幕因為生病并沒有跟大隊人馬去威尼斯,而是一個月后單獨去威尼斯看了一下展覽的情況,一周以后就回國了。后來他又去了巴西圣保羅和美國,直到96年再回國內(nèi)才聽說作品丟失的消息,因為他從93年到96年一直以為作品在張頌仁那里。
李山這么說得理由是:“94年10月我和余友涵和劉煒去巴西參加圣保羅雙年展,在香港轉(zhuǎn)機,我們還在香港漢雅軒的畫庫住了兩晚。我們每天在經(jīng)過倉庫時看到有幾卷作品卷起來平放在地上,有個最長的兩米多我認為是我的作品,因為我的畫幅最大,張頌仁也和我說這些作品確實是參加威尼斯雙年展回來的作品,但當時并沒有說我的作品不在了。”
就是說94年10月份張頌仁一直沒有告訴李山他的作品丟失了,在香港時還說不能打開作品,因為打開的話必須要有律師在場。當時李山感到很奇怪“因為我們并沒有要求打開作品,但當時給我的感覺是也許香港和大陸有些不一樣,做什么事情都有規(guī)范,更講究法制,當時我是這么想的。后來我們就離開了香港,去了巴西圣保羅。”
所以李山一直懷疑自己的作品根本就一直在漢雅軒,回國后多年內(nèi)曾數(shù)次向張頌仁問詢作品去向,但“他從來沒有主動解釋過或者解釋作品丟失情況。而且每次見到他的時候他總會以一種埋怨的口氣說:“李山我見到你的時候我想和你談些事情,但你總是朝我要作品你就不能談點別的?”他總以這樣的態(tài)度來搪塞我。”
3年前李山和張頌仁見面談起這件事依然無果,他說:威尼斯作品在你這丟失這件事情不可能不了了之。在李山看來“他認為20年過去了我都沒把作品要回去,我的話在他看來是無所謂的。”
但李山一直想把畫找回來。直到2012年他在美國紐約找了一位非常有名的律師,他向律師提供了三個有關(guān)文件,一個是威尼斯雙年展的圖錄,栗憲庭簽字收件單,和自己的陳述。律師當場沒有表態(tài),一周后打來電話說他愿意接受此案件。后來李山問孫良是否愿意和他一起通過法律來解決這件事,孫良表示愿意。
“于是律師就開始準備我和孫良的有關(guān)材料,在張頌仁向我們律師說答應還我們作品之前,律師跟我陳述兩件事情:一個是把我們作品丟失的案子已經(jīng)設(shè)在英國的一個國際機構(gòu),向機構(gòu)掛失(這個機構(gòu)主要負責專門尋找丟失的藝術(shù)品貴重作品的國際機構(gòu)),我的律師把我們作品的丟失情況進行報失,我理解報失的目的是把作品封存起來,這樣作品在任何地方出現(xiàn)都不好交易。第二件事;律師讓張頌仁先生在一個月內(nèi)寫一個作品丟失的陳述報告,因為作品是在張頌仁那丟失的。這期間律師做了很多工作這兩件是最主要的。之后又過了一個月張頌仁打電話給我說回倉庫找找。”
再一個月之后張頌仁打電話給李山說愿意還作品。李山和孫良及律師在10月28日香港漢雅軒畫廊驗收了張頌仁交還的作品。
李山在丟畫找畫的這二十年來,總是內(nèi)心很不舒暢,差不多變成了一塊心病。 “明明知道作品在哪里,就是不給我們,我們真是毫無辦法。”他說張頌仁也會有一種“作品在我這,二十年你們都拿不回去,你們以后也都別再想這個事情了”的心態(tài)。但即使如此李山還是希望通過各種途徑來找回丟失的作品。
“不管怎樣,最后我還是選擇了通過法律途徑。”
孫良提起張頌仁還氣得直哆嗦
孫良知道自己的作品丟失是在1994年的下半年,他在剛得知消息的時候也感到奇怪,因為畫據(jù)說是在香港漢雅軒丟的,但他是中唯一沒有和張頌仁合作過的藝術(shù)家。很著急就給栗憲庭、王廣義打電話,都在想辦法找,但大家都不知道怎么找,只是互相打電話。同時孫良接連給張頌仁寫了幾封信,但隔了很久,1995年3月8日,他收到張頌仁回信確認作品在從天津港運返香港漢雅軒時丟失,除了他的3幅參展作品外,還有李山、喻紅、王廣義也有作品丟失的情況。
但跟李山不同的是,孫良最開始一直不能肯定自己的作品到底丟在了哪里。當李山96年從美國回來時說起對張頌仁的懷疑,很生氣咬牙說“肯定在漢雅軒”時,孫良還是從來沒敢想他的作品一定也在那。“但我想我的作品是被蒙掉了,甚至前些年我還有所關(guān)注,現(xiàn)在拍賣市場很多,之前的作品多少都會拿出來,因為作品肯定會露面,可是一直沒有,真的很蹊蹺。”
同樣在兩三年前孫良聽到一個消息,上海有一個藝術(shù)家,漢雅軒提出來要跟他合作,合作的時候好像那個藝術(shù)家就提出來要把這些作品找回來,張頌仁為了跟他合作,就把作品還給了他。這時,孫良才覺得自己的作品可能也在漢雅軒。
直到李山找到律師,孫良和他一起請這個律師幫忙找回自己的作品。可在真正親眼見到自己丟失20年的作品時,孫良還是不相信能找回。可想而知丟畫這件事對于孫良造成的糾結(jié)與痛苦,他在面對攝像鏡頭說到張頌仁時情緒激動:“他一直不見我,還畫那天他也未出現(xiàn)。我覺得人有種貪心在某種場合下理解下還是可以的,但你應該向我們講一下,或者道歉一下,你一點都沒有,好像這二十年沒轍了,必須得還了就還了,還了就這么扔給你一樣,這種氣氛等于還要過,還要有,本來是你的東西,拿了你二十年,沒轍了,有律師來找,因為你有名了,你打不起這場官司了,你無法在律師面前說清楚而還我,你應該都說清楚,或是當著我面道歉。但什么都沒有,你覺得世界上哪個地方許可這樣的事情出現(xiàn)?”
最后孫良仍對張頌仁痛斥不已: “因為這個人還在中國的藝術(shù)界活動,心里話我知道他和上海那個畫家進行交易后,我見到都不會和他說話,看到他就走的遠遠的,我很厭惡不恥這種行為,太不應該了,還在問他要,不是說他一時起貪念,是一直在要。”
另外孫良向墻報特別說明,希望公開真相是一方面,另一方面他和李山兩人找回作品,或許還有一些藝術(shù)家丟失的作品沒有找回來,他也希望他們可以把作品找到。